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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巴贝奇的失败的英雄

查尔斯·巴贝奇的失败的英雄-第1张-游戏资讯-龙启科技

今天出版的许多计算机书籍扉页里,都登载着这位先生的照片:宽阔的额,狭长的嘴,锐利的目光显得有些愤世嫉俗,坚定的但绝非缺乏幽默的外貌,给人以一种极富深邃思想的学者形象,有人或许知道他的大名──查尔斯·巴贝奇。

巴贝奇,1792年出生在英格兰西南部的托特纳斯,是一位富有的银行家的儿子,后来继承了相当丰厚的遗产,但他把金钱都用于了科学研究。童年时代的巴贝奇显示出极高的数学天赋,考入剑桥大学后,他发现自己掌握的代数知识甚至超过了教师。毕业留校,24岁的年青人荣幸地受聘担任剑桥“路卡辛讲座”的数学教授。这是一个很少有人能够获得的殊荣,牛顿的老师巴罗是第一名,牛顿是第二名。假若巴贝奇继续在数学理论领域耕耘,他本来是可以走上鲜花铺就的坦途。然而,这位旷世奇才却选择了一条无人敢于攀登的崎岖险路。

事情恐怕还得从法国讲起。18世纪末,法兰西发起了一项宏大的计算工程──人工编制《数学用表》,这在没有先进计算工具的当时,可是件极其艰巨的工作。法国数学界调集大批精兵强将,组成了人工手算的流水线,算得个天昏地暗,才完成了17卷大部头书稿。即便如此,计算出的数学用表仍然存在大量错误。

据说有一天,巴贝奇与著名的天文学家赫舍尔凑在一起,对两大部头的天文数表评头论足,翻一页就是一个错,翻两页就有好几双。面对错误百出的数学表,巴贝奇目噔口呆,他甚至喊出声来:“天哪,但愿上帝知道,这些计算错误已经充斥弥漫了整个宇宙!”这件事也许就是巴贝奇萌生研制计算机构想的起因。巴贝奇在他的自传《一个哲学家的生命历程》里,写到了大约发生在1812年的一件事:“有一天晚上,我坐在剑桥大学的分析学会办公室里,神志恍惚地低头看着面前打开的一张对数表。一位会员走进屋来,瞧见我的样子,忙喊道:‘喂!你梦见什么啦?’我指着对数表回答说:‘我正在考虑这些表也许能用机器来计算!’”

巴贝奇的第一个目标是制作一台“差分机”,那年他刚满20岁。他从法国人杰卡德发明的提花织布机上获得了灵感,差分机设计闪烁出了程序控制的灵光──它能够按照设计者的旨意,自动处理不同函数的计算过程。1822年,巴贝奇小试锋芒,初战告捷,第一台差分机呱呱坠地。但是,这一“小试”也耗去了整整10年。这是因为当时的工业技术水平极差,从设计绘图到零件加工,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好在巴贝奇自小就酷爱并熟悉机械加工,车钳刨铣磨,样样拿手。在他孤军奋战下造出的这台机器,运算精度达到了6位小数,当即就演算出好几种函数表。以后实际运用证明,这种机器非常适合于编制航海和天文方面的数学用表。 “春风得意马蹄疾”。成功的喜悦激励着巴贝奇,他连夜奋笔上书皇家学会,要求政府资助他建造第二台运算精度为20位的大型差分机。英国政府看到巴贝奇的研究有利可图,破天荒地与科学家签订了第一个合同,财政部慷慨地为这台大型差分机提供出1.7万英镑的资助。巴贝奇自己也贴进去1.3万英镑巨款,用以弥补研制经费的不足。在当年,这笔款项的数额无异于天文数字──有关资料介绍说,1831年约翰·布尔制造一台蒸汽机车的费用才784英磅。

然而,英国政府和巴贝奇都失了算,第二台差分机在剑桥的“阴沟”里面翻了船!我们可以设身处地替巴贝奇想一想,第二台差分机大约有25000个零件,主要零件的误差不得超过每英寸千分之一,即使用现在的加工设备和技术,要想造出这种高精度的机械也绝非易事。巴贝奇把差分机交给了英国最著名的机械工程师约瑟夫·克莱门特所属的工厂制造,但工程进度十分缓慢。设计师心急火燎,从剑桥到工厂,从工厂到剑桥,一天几个来回。他把图纸改了又改,让工人把零件重做一遍又一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又一个10年过去后,巴贝奇依然望着那些不能运转的机器发愁,全部零件亦只完成不足一半数量。参加试验的同事们再也坚持不下去,纷纷离他而去如鸟兽散。巴贝奇独自苦苦支撑了第三个10年,终于感到自己再也无力回天。那天清晨,巴贝奇蹒跚走进车间。偌大的作业场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滑车和齿轮,四处一片狼籍。他呆立在尚未完工的机器旁,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怆然而涕下”。在痛苦的煎熬中,他无计可施,只得把全部设计图纸和已完成的部分零件送进伦敦皇家学院博物馆供人观赏。

1842年,在巴贝奇的一生中是极不平常的一年。那年冬天,伦敦的气候格外寒冷,巴贝奇的身心全都冷得发颤。英国政府宣布断绝对他的一切资助,连科学界的友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英国首相讥讽道:“这部机器的唯一用途,就是花掉大笔金钱!”同行们讥笑他是“愚笨的巴贝奇”。皇家学院的权威人士,包括著名的天文学家艾瑞等人,都公开宣称他的差分机“毫无任何价值”……

就在这痛苦艰难的时刻,一缕春风悄然吹开巴贝奇苦闷的心扉。他意外地收到一封来信,写信人不仅对他表示理解而且还希望与他共同工作。娟秀字体的签名,表明了她不凡的身份──伯爵夫人。

接到信函后不久,巴贝奇实验室门口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士。只见她身披素雅的斗蓬,鬓角上斜插一束白色的康乃馨,显得那么典雅端庄,面带着衿持的微笑,向巴贝奇弯腰行了个致敬礼。巴贝奇一时愣在那里,他与这位女士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曾在何处邂逅。女士落落大方地作了自我介绍,来访者正是那位伯爵夫人。

“您还记得我吗?”女士低声问道,“十多年前,您还给我讲过差分机原理。”看到巴贝奇迷惑的眼神,她又笑着补充说:“您说我像野人见到了望远镜。”巴贝奇恍然大悟,想起已经十分遥远的往事。面前这位俏丽的女士和那个小女孩之间,依稀还有几分相似。

原来,夫人本名叫阿达·奥古斯塔,是英国大名鼎鼎的诗人拜伦之独生女。她比巴贝奇的年龄要小20多岁,1815年才出生。阿达自小命运多蹇,来到人世的第二年,父亲拜伦因性格不合与她的母亲离异,从此别离英国。可能是从未得到过父爱的缘由,小阿达没有继承到父亲诗一般的浪漫热情,却继承了母亲的数学才能和毅力。那还是阿达的少女时代,母亲的一位朋友领着她们去参观巴贝奇的差分机。其他女孩子围着差分机叽叽喳喳乱发议论,摸头不是脑。只有阿达看得非常仔细,她十分理解并且深知巴贝奇这项发明的重大意义。

或许是这个小女孩特殊的气质,在巴贝奇的记忆里打下了较深的印记。他赶紧请阿达入座,并欣然同意与这位小有名气的数学才女共同研制新的计算机器。

就这样,在阿达27岁时,她成为巴贝奇科学研究上的合作伙伴,迷上这项常人不可理喻的“怪诞”研究。其时,她已经成了家,丈夫是洛甫雷斯伯爵。按照英国的习俗,许多资料在介绍里都把她称为“洛甫雷斯伯爵夫人”。

30年的困难和挫折并没有使巴贝奇折服,阿达的友情援助更坚定了他的决心。还在大型差分机进军受挫的1834年,巴贝奇就已经提出了一项新的更大胆的设计。他最后冲刺的目标,不是仅仅能够制表的差分机,而是一种通用的数学计算机。巴贝奇把这种新的设计叫做“分析机”,它能够自动解算有100个变量的复杂算题,每个数可达25位,速度可达每秒钟运算一次。今天我们再回首看看巴贝奇的设计,分析机的思想仍然闪烁着天才的光芒。

巴贝奇首先为分析机构思了一种齿轮式的“存贮库”,每一齿轮可贮存10个数,总共能够储存1000个50位数。分析机的第二个部件是所谓“运算室”,其基本原理与帕斯卡的转轮相似,但他改进了进位装置,使得50位数加50位数的运算可完成于一次转轮之中。此外,巴贝奇也构思了送入和取出数据的机构、以及在“存储库”和“运算室”之间运输数据的部件。他甚至还考虑到如何使这台机器处理依条件转移的动作。一个多世纪过去后,现代电脑的结构几乎就是巴贝奇分析机的翻版,只不过它的主要部件被换成了大规模集成电路而已。仅此一说,巴贝奇就当之无愧于计算机系统设计的“开山鼻祖”。

俏阿达“心有灵犀一点通”,她非常准确地评价道:“分析机‘编织’的代数模式同杰卡德织布机编织的花叶完全一样”。于是,为分析机编制一批函数计算程序的重担,落到了数学才女柔弱的肩头。阿达开天辟地第一回为计算机编出了程序,其中包括计算三角函数的程序、级数相乘程序、伯努利函数程序等等。阿达编制的这些程序,即使到了今天,电脑软件界的后辈仍然不敢轻易改动一条指令。人们公认她是世界上第一位软件工程师,港台地区的书刊,还把她请上了软件界“开山祖师奶”的赫赫宝座。众所周知,美国国防部据说是花了250亿美元和10年的光阴,把它所需要软件的全部功能混合在一种计算机语言中,希望它能成为军方数千种电脑的标准。1981年,这种语言被正式命名为ADA语言,使阿达的英名流传至今。

不过,以上讲的都是后话,殊不知巴贝奇和阿达当年处在怎样痛苦的水深火热之中!由于得不到任何资助,巴贝奇为把分析机的图纸变成现实,耗尽了自己全部财产,搞得一贫如洗。他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的活,和阿达商量设法赚一些钱,如制作什么国际象棋玩具,什么赛马游戏机等等。为筹措科研经费,他们不得不“下海”搞“创收”。最后,两人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窘境。阿达忍痛两次把丈夫家中祖传的珍宝送进当铺,以维持日常开销,而这些财宝又两次被她母亲出资赎了回来。

贫困交夹,无休无止脑力劳动,阿达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1852年,怀着对分析机成功的美好梦想和无言的悲怆,巾帼软件奇才魂归黄泉,香消魄散,死时年仅36岁。

阿达去后,巴贝奇又默默地独自坚持了近20年。晚年的他已经不能准确地发音,甚至不能有条理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仍然百折不挠地坚持工作。

上帝对巴贝奇和阿达太不公平!分析机终于没能造出来,他们失败了。巴贝奇和阿达的失败是因为他们看得太远,分析机的设想超出了他们所处时代至少一个世纪!然而,他们留给了计算机界后辈们一份极其珍贵的精神遗产,包括30种不同的设计方案,近2100张组装图和50000张零件图……,更包括那种在逆境中自强不息,为追求理想奋不顾身的拼搏!

1871年,为计算机事业而贡献了终生的先驱者终于闭上了眼睛。当时就有人把他的大脑用盐渍着保存起来,想经过若干年后,有更先进技术来研究他大脑特别的机制;现在的人们,当然更不会以成败来论英雄!